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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鄭渝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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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中國國際消費品博覽會新浪財經之夜于2023年4月11日在海口舉行，中國國際經濟交流中心總經濟師陳文玲出席并作主題演講。
陳文玲表示，年輕人不生小孩是不對的。她首先說，房子、汽車都是長周期的消費品，而按照著名經濟學家貝克爾的觀點，子女也是消費品，還是“長周期的消費品，是可以給你帶來長久回報的耐用消費品”。所以，她得出了“年輕人不生小孩是不對的，你沒有長周期的耐用消費品，他的價值是超過你購買其他消費品的價值”的結論。（新黃河客戶端4月11日報道）
已故經濟學大師加里·貝克爾確實研究過生育、養育子女問題，主要從經濟學出發，探討不同種族、宗教信仰、年齡、收入家庭的生育偏好，然后就子女回饋家庭的效用，進行函數分析。
貝克爾確實也說過，子女因此可以視為長周期的消費品。他的原著中，大體意思是強調家庭如果為孩子支出很多，讓孩子獲得比較寬敞的成長環境，進入比較好的學校解讀，還有良好的音樂、舞蹈教育以及體育項目訓練，另外有父母長時段陪伴，那就可以被認為是比較高檔化的養育方式，由此可以極大地增大這樣一個、幾個“長周期的消費品”的回饋效用。
經濟學家、美國西北大學經濟學教授馬塞厄斯·德普克和耶魯大學經濟學教授法布里奇奧·齊利博蒂合著的《愛、金錢和孩子：育兒經濟學》一書中曾拓展了貝克爾的研究思路，進一步指出，如果父母總是準備采取對孩子成本高昂（經濟支出、時間陪伴、精力關注等方面的成本，以及尊重孩子自主行動而寧愿蒙受可能損失）但能夠增強孩子整體福利的行動，這就是利他主義父母。還有一些父母也愿意付出類似的成本，為了孩子好而限制孩子的自主權，這就叫做父愛主義父母。
請注意貝克爾進行上述研究的一個背景，那就是20世紀后期，也就是“美國夢”空前綻放的時期，哪怕窮鄉僻壤的年輕人，哪怕毫無家族和社會人脈的灰姑娘，都可以在那段時期通過自己的努力，比較容易地找到上升空間。當然，即便在那段時期，有色族裔美國人的奮斗也要難很多。
而到了21世紀初，貝克爾的觀點對于美國的富人階層也是有效的，富人的確也是這樣做的，將子女培養好，才能很好地實現權勢、社會資源和金錢的傳承。遺產稅什么的，不是可以通過基金會來運作避稅嗎？當然，選擇做父愛主義父母，還是利他主義父母，這個無關緊要。
對美國富人有效的經驗，對中國富裕居民也管用。這也是為什么經濟學家陳文玲會在“2023中國國際消費品博覽會新浪財經之夜”的活動現場說那番話，她是根據聽眾需要說那番話的。
△張近東張康陽父子
但陳文玲的觀點，現在在網民當中就引發了軒然大波，也確實不怎么恰當。當然，其實她完全可以說，那番話并不是說給網民聽的。
我們前面講了，美國在20世紀后期有比較寬闊的社會上升空間，簡單來說就是一代可以做到比上一代強，所以哪怕是中下階層的居民，含辛茹苦撫養子女尤其是多子女，在經濟邏輯上都是可以自洽的。但現在，這個邏輯在美國，對于富人以外的其他大多數人已經行不通了。
對于中國的普通民眾來說，無論是中產，還是略微低一點的階層人士，還有就是生活和發展還存在困難的人士，很多人竭盡所能履行利他主義父母或父愛主義父母的職責。
但大家其實很清楚，有ChatGPT等新科技的加持，再加上高房價、方方面面的職業空間以及社會發展空間等因素的影響，而今這一代青年人以及年歲稍長的中年人，有了孩子也不敢保證孩子一定能夠在不需要再購置房產（住父母的房子）的情況下，職業發展、生活水平達到甚至趕超父輩的層次。
所以，現在生養孩子，就已經不是進化生物學家所說的“自私的基因”的驅動了，而帶有更強的利他性（現在生養孩子幾乎是純粹的付出）。
無論做利他主義父母，還是父愛主義父母，都意味著高成本，而這些高成本恰恰是構成前些年經濟景氣的重要元素，比如培訓班、興趣班、托幼機構、健身房。中產及以下階層居民能不能持續支付這樣的高成本，受工作等因素限制又能不能一直付出時間和精力成本來實現良好陪伴，又是一個問題。
現在為了促進生育，培訓班、興趣班、托幼機構、健身房等生意要么紛紛轉向公益，要么價格秩序、預收費等紛紛納入嚴密管理。但這又意味著減少了這些行業從業者的收入，他們、她們還有足夠的財力做利他主義父母或者父愛主義父母嗎？
至于子女被認為是長時段消費品，所可能帶給父母未來老年的回報，如前述，這必須建立在經濟持續良好增長、社會流動頻繁的基礎上。但可惜，這不是經濟和社會發展的常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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